七北田

【库洛洛】蜘蛛与塔罗(二)

3.
“弗里西亚,你疯了。”

我向卡塔西讲述了那天的事,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打量一个刚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病人一样,并且她的话很好地配合了她的眼睛。

“所以我想干一些疯子该干的事。”

卡塔西沉默了。

她摆弄着手里的塔罗牌,那副紫色的牌在她手中被翻来覆去。看得出她很烦躁,连那缕垂下来的头发都没有分出心思去打理。

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她会表露出这样的情绪,可我觉得我至少得安抚安抚她。

在我刚生出这个想法,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时,卡塔西突然抬起了头。

“弗里西亚,离他远点。”她神色认真得让我为之惊讶,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,“离库洛洛·鲁西鲁,离这个男人远一点。”

“我并不反对你的说法,但我需要一个理由。”我看着她那双碧绿色的眼睛。

“我说过的,你的厄运将要来了。那个男人,就是你的厄运。”

“这又是你那副塔罗牌告诉你的吗,卡塔西?”

“是我的直觉——相信我,它一向很准。”

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卡塔西都没有再说话,我们彼此都知道,也都给了对方一个独立思考的时间和距离。她坐在沙发上摆弄她的塔罗牌,额角的鬓发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浅金色,期间她起身为我端过来一杯花茶,然后又接着回到她的沙发上。

我坐在窗户另一边的藤椅上,手里捧着白色的瓷杯,那里面正有一朵玫瑰在热水里腾腾地绽开,热气氤氲得我脸颊潮湿。

其实我没有什么要思考的,我一直都是遵循着自己的主观意志,我不知道自己该顾虑什么。

白色的纱质窗帘被突如其来地风带往半空,斜斜地荡出一层层弧度,像女孩扬起的裙摆,一股子阳光和青春的气息,美好极了。

这颜色让我想到库洛洛白色的衬衫衣领,从他黑色风衣里露出来的那不多不少的一部分,刚好够将我迷住。那上面有树叶的清香,在他俯下身时一直往我鼻子里钻。还有他头上的绷带,也是这种白色,厚厚的一层,我差点没忍住去将它揭下来。

他的眼睛也让人没法忘记。纯粹而自然的黑色,比维森太太庄园里的夜色还要漂亮,带着不可思议的柔软,像融化的积雪。那温柔就那么深刻地、清晰地摆在那,可又偏偏像滚了一层墨,腾成一股黑色的烟雾,你抓过去的时候,就啪得一声,碎掉,散开。

还有他的唇。那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诱惑,我甚至已经在想象吻上去的触感了。

天哪,我满脑子都是他。

放下茶杯,脸颊陷进滚烫的手指里,我一时间竟无法再运转大脑。

“弗里西亚,我想你该出去走走,将你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去——在你无药可救之前。”卡塔西的声音突然响起,我抬起头,才发现卡塔西一直盯着我。

她陷在宽大柔软的沙发里,眼神直勾勾的。

4.
维森太太的庄园就在温克尔大街的西部分街尽头,黑色的雕花围栏上反射着耀眼的阳光,红色的蔷薇一簇簇地从里边探出头来,我从那经过时,那些花总会蹭过我的脚踝,花瓣柔软而漂亮。

孩子们笑着从我身边跑过去,细长的白色丝线这边是他们攥得紧紧的肉乎乎的手,那头是在空中盘旋的彩色风筝。风筝背后是天空,亮蓝色的、柔和的,混杂着闪着亮光的乳白。

路边的树木高大葱茏,将光线分割成斑驳陆离的星星点点,飘荡在空气里。落拓的街头艺人迪恩依旧在他常待的那棵树下调拨他的琴弦,偶尔自言自语哼出的调子,断断续续地拼凑出一个美好浪漫的爱情故事。

看见我从他身边经过,迪恩抬起头笑着朝我打招呼:“下午好啊,弗里西亚。”

大约一年前,迪恩就来到这了,作为一个外来者,他花了不过两三天的时间,就与这个镇子相处得出乎意料得好。他一年四季都穿着那件深亚麻色的破衬衫,包括冬天。那时他会一边瑟瑟发抖一边为我们唱歌。

镇子上有人叫他“怪人”,但多是调侃之语,并不妨碍人们喜欢他,尤其是女士们。毕竟,没人会讨厌金发碧眼还有一把好嗓子的男人。

我扬起手,向迪恩展露出灿烂的微笑,正打算回应他的问候——

“果然,那并不是最适合你的名字。”

身后突然有声音截住我的话——舒缓而低沉,里边有笑意,柔和,绝对不,令人毛骨悚然的那种。我转过身,不偏不倚,像白花儿落在他头发上那样酝酿着最好最巧的时机,陷进他的眼睛里,那黑色的、深邃而浩渺的星球。

我内心充斥难以言明的欣喜,那是洪流,冲击身体每一寸肌理,每一丝脉络。以至于我替卡塔西顶课这种事被他识破了,我却连慌张感都不曾有。

“下午好啊,弗里西亚。”名叫库洛洛的男人微笑着,真正意义地微笑,嘴角的弧度轻微得让人捕捉不到,但我认定,那就是笑,没有人比他更神奇,真的。

他说着与迪恩同样的问候,但他眼里装着迪恩没有的东西。就像这颗星球上有氧气而另一颗没有,我想吻他,而从未想过要去吻迪恩一样简单。我却——我却还是不知道那是什么。

但我知道的是,卡塔西一定要气疯了,她本以为让我出来散散心,能稍微分散我的注意力,可——

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巧,又充斥着太多巧合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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