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北田

【羽生结弦】希望与遗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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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在二零一七年四月一日那天出逃,从他的栖身地——一个牢笼,逃入天地——于他来说一个更大的牢笼之中。

他曾以为最令他痛苦的事情是夺走他的笔,如根茎之于植物一般之于他的东西。当他写字时,那支笔就是他的躯体与灵魂的连接。笔尖抖落的粉末溶解在他的血液里,为他的生命输送养料。他能看见他的母星腰上蔚蓝的一线,那里的每一片叶子都像山脊一样挺拔,上面滚动甘甜的油脂,在风中跳着弗拉明戈舞蹈。他的火一样的激情使他根本不用在宇宙前屈膝,而宇宙却要自动地把人类智慧的灵光献予他。

而今他自己丢弃了那支笔。他自己。他的思想之泉,在那一刻,甚至是在那一刻之前,就成了一滩死水。

倘若他的笔是被人夺走的,他可以痛苦,可以号哭,更简单一点,他可以去死,然后躺在棺材里朝外边喷唾沫。但他自己松开了手,他便什么都不剩了。

没人知道是他的迷惘使他的思想枯竭,还是思想的枯竭使他成了现在这幅可怜的模样。唯一可见的是,他的心脏不再跳动,笔渣子堵死了他的血管,二者混合成一块污迹。一个还在呼吸却早已死去的人。

他将心灵封锁了,绝望就从他的眼中外渗。这仅剩的情感替代了泪水。他被剥夺了哭泣的权利,眼泪淤积在身体里,曾经盛开的花儿也腐烂了。他失去了从丑中发现美,在生活中获得哪怕那么一丝的生命力,在黑暗中追寻光明的能力。他不在乎。真正投身于丑与美之中的人去了集中营。他不用去,他的心灵已为自己建造了一座牢狱。

他能看见东西,但他其实早已失明;他能嗅出味道,但好与坏都不再重要;他能听见声音,但他选择把自己变成一个聋子。

尽管如此,当他身处当时的环境中时,他的耳边还是有了响动。一种不管生理还是心理都无法阻碍的回响。

——Lunge.

刀刃划开冰面,他耳边响起流水激荡的声音。拖刀带出一条冰封的河川,他在冰面下仰头。当蔚蓝的星球上,原始的生命自海底涉水上岸,最朴素的渴望伴随着这神奇的造物一起形成了。他此时感受到了这种渴望,他伸出手,想要破开头上的冰层。于是流水开始涌动,游鱼的尾鳍摆动起来,冰面露出缝隙,地狱上空落下一线白光。

——Quad Loop.

此时他成了河,他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在颤抖,都蕴藏无穷的力量。他要待在阳光下,他要空气,要岸埠为他献上鲜花。多少个夜晚他的血液就是这般奔腾,他和自己的灵魂对话,交谈的乐趣使他呼吸急促,心脏有力地跳动。此时这河水就是他的血液,他的血液就存在于万物之中。万物生长,他的灵魂就再次有了养料。

Triple Toeloop!

有一道光,变换着绿和蓝的颜色。他跟随着这道光看到了这个世界。他看见极寒之地有一朵花在盛开,沙漠里长出了拥有巨大叶子的树木;草原上风声恣意,一头羊羔刚刚张开了湿润的眼睛。

他还看见了一棵树。叶子苍翠欲滴,开着蓝色的花朵,花朵里藏着星光。它曾经受风吹雨打,它在雷电交加中也屹立不倒。它被火焰伤害,却最终从灰烬里汲取了养料。磨难使它更加坚强,恶意使它更加温和。你不知道,不知道它的脊梁到底有多笔直,它有最纯净最迷人的灵魂,它是希望!

Quad Toeloop!

冰刃相接的一线炸出一道冰花,他看见山上白色的雪线。溪流从五千米高峰淙淙而下,在春天浅绿的湖泊中蜿蜒后流向仲夏深蓝的夜空。它亲吻滋养它的草木,它包容阻碍它的岩石,它有无穷的生命力,回赠山谷以不息的回音。它的每一朵水花都在迅疾地跃动,河底铺满繁星。它如此美丽,让人张开嘴后会自动跳出赞美它的诗句。它的美!让枯木逢春!让乞丐也变成芳香的诗人!

沙漠上空降下了雨,黄沙翻涌成绿地,雨后的花儿次第开放,花瓣儿上的露珠滚落下来,汇成林中潺潺的溪流,空气中弥漫泥土和青草的气息。

他曾在风雨之夜奔跑,张开双臂让雨水洗刷他的胸腔,他身体里的火焰不但未因此而熄灭,反而越来越旺。自然之声在他耳边回响,他听见许多平日听不见的声音。风,雨,泥土,草木,都向他呼喊。他捧出心脏,将他的热情赠于万物。他跑到了尽头,看见太阳升起,天使来到人间,拥抱了这个世界。

万物复苏!

他颤抖着肩膀,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。

“我看见了希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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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12.7那天写的生贺,还是在lofter上放出来吧…
一直都很想写一写九儿,写九儿给我的感受。万物复苏——看到这个词的一瞬间,所有的感受突然就变得可以形容。
是了,万物复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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